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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沿袭已久的误译提出质疑 我国的行政区划单位“县”在我们的世界语出版物中一律译作“县”,这似乎已经成为公认的译法了。笔者认为这种译法是错误的,理由如下: 1. 我们这里所讨论的“县”,是指中国现行的行政区划单位而言的。在历史上,“县”的管辖范围曾发生数次变化。周代,县在郡之上,一县分四郡。秦以后县属于郡。宋代改郡为府,县属于府。我国现行的“县”是一个由地区、自治州、直辖市、省辖市领导下的行政区划单位(它的下属单位是乡、镇),在整个行政区划体系中它的级别是较低的。而世界语中的“gubernio”按《世界语插图大词典》(PIV)的释义是:“lando, landoparto aŭ kolonio, administrata de unu regna oficisto”(由国家官员管理的地理区域、部分地理区域或殖民地)。对比这两个定义我们可以发现“gubernio”和中国的“县”性质不同,即前者的辖区范围和行政级别明显大于后者。
2. 在《世界语插图大词典》(PIV)的“gubernio”词条中有这样的例词:“la rusaj, polaj gubernioj”。显然,这个词的词形是分别由属于斯拉夫语族的俄语和波兰语中的“губерния”和“gubernia”转写而来的。在《大俄汉词典》中,“губерния”的意思是“‘省’(俄国18世纪起实行的行政区划单位,苏联1929-30年前曾沿用)”。波兰语中的“gubernia”在波英词典中的英语对译词是“governmento”。在世法、世英、世德词典中“gubernio”的对译词分别是“gouvernement”,“government”和“Gouvernement”。“gouvernement”在《法汉词典》的汉语对译词是“(省、市等的)行政管辖,行政管辖区”;“government”在《英华大词典》中被译为“行政管理区域”,在《英汉大词典中》被译为“有政府统治的国家(或地区等)”;“Gouvernement”在《德汉词典》中被译为“行政区;省,州”。另外,世界语的“gubernio”在世界语匈牙利语词典中的匈牙利语对译词是“kormányzóság”,后者在匈牙利英语词典中也被明确译成“province”。综上所述,世界语中的“gubernio”大致相当于“省”的行政区划级别。
3. “guberniestro”或“gubernatoro(= guberniestro)”的法语和英语对译词分别是“gouverneur”和“governor”。前者在《法汉词典》中被译成“(殖民地)的总督;省长等地方官”等,后者在《英华大词典》中被译为“地方长官,(殖民地的)总督”等,由此可见,世界语中“guberniestro”的级别应该是相当高的。如果把我们的“县长”译为“guberniestro”或“gubernatoro”,岂不有意过分提高我们县长的级别?
4. 中国的“县”在英语中从前往往译作“district”,现在通常译作“county”(见葛传椝先生《英语惯用法词典》 p. 192);在法语中通常译作“district”,过去也有译作“sous-préfecture”或“canton”的;在俄语中译作“уезд”(这个俄语词相当于世界语中的“distrikto”)。“县”的这些译语,都与世界语中的“gubernio”毫不相干。此外,在《世界地名译名手册》一书的附录“世界各国(地区)行政区划名称”中我们还可以发现当今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国家还在使用与“gubernio”相对应的词作为现行的行政区划名称。各国相当于“县”级的行政区划名称有好几种,如county, district, sous-préfecture, commune等,唯独没有“gouvernement”或“government”。
5. 世界语中的“gubernio”在张闳凡先生主编的《世界语汉语词典》中译作“过去俄国、波兰的)州,行政区,(日本的)县”;在《世界语新词典》中译作“县,州,行政区”,在冯文洛先生编的《世界语中文大词典》译作“州,县,行政区”,在周庄萍编的《汉译世界语小辞典》和日本1926年编成的《新撰エス和辞典》中均译作“县”。从上面所举的多种词典的译语来看,《世界语汉语词典》的译法最为接近“gubernio”实际词义(如果把译语中的“州”改为“省”,会更确切一些)。周庄萍编的《汉译世界语小辞典》出版于上个世纪30年代,是一部从日语转译来的在中国流传颇广的世汉词典。周先生受日语影响,将“gubernio”译成了“县”。这一译法对中国世界语者影响很大,以致后来中国出版的世界语辞书都几乎无一例外地把“gubernio”译成“县”,直至张闳凡先生的《世界语汉语词典》明确指出“gubernio”只相当于“日本的‘县’”。然而,由于“gubernio”译作“县”在中国已经约定俗成,加之也难以找到另外的恰当译法,至今我国的所有世界语出版物中仍一律将中国现行的“县”译作“gubernio”,似乎这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定译形式。而实际上这是一个因袭近百年的误译。
6. 熟悉日本情况的人都知道,日本的“县”并不相当于中国的“县”。据《世界语地名译名手册》第767页上的介绍,日本直属中央的行政区划单位有“都”、“道”、“府”、“县”;全国有一个都(东京),一个道(北海道),两个府(大阪和京都),四十三个县,都、道、府、县下设市、町、村。这就是说,日本的“县”是与“都”、“道”、“府”平级,直属中央管辖。“县”在宫本正男的《日本语エスペラント辞典》中译为“gubernio; prefektujo”。日语世界语词典按日本的国情将“gubernio”“县”是正确的,而我们中国出版的辞书无视我国的国情,不加区别地也把“gubernio”译作“县”,只能算作误译。顺便说一下,某些英汉词典将“government”译成“县”恐怕也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结论:
“gubernio”是一个西方现在已经废弃不用的行政区域名称,它大致相当于直属中央的省、州或一个海外殖民地。但这个词自世界语传入中国以来,因受日语影响,一直以讹传讹地在我国出版的各种辞书和出版物中被误译成“县”,并在这个意义上用来对译汉语“县”。中国的“县”是一个级别较低的行政区划单位。我们的世界语书刊普通将“县”译作“gubernio”显然是不妥的,应该尽早纠正这个一沿袭已久的误译形式。建议《中国报道》社、《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世界语部及其他使用世界语的有关单位就这个词的译法进行学术讨论,以便另选适当的词代替这一误译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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