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语缘

Miaohui

　　小时候，颇喜欢外语自学，现在便利用这个机会写写自己学习外语的酸甜苦辣，希望给学友一些启发，在外语学习方面能尽量提高自己的兴趣，同时也少走一些弯路。当然也希望其它学友能通过这个栏目介绍一下自己外语学习体会和方式。我们即使是臭皮匠，合起来也有超过诸葛亮的机会。

　　文化革命以后不久，一个女生因为英语极差，就在考卷上写了“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语；不学ABC，也能干革命。”字样，被校长在学生会议上批评而跳了水库，不仅使校长和英语老师被捕，也惹得全国上下外语停课。上学前，抱着我表兄表姐的英语课本好奇地瞅来瞅去，而他们高兴时，也会教一两句“Put up your hands!”（举起手来！）之类的句子。但到上学后，临高中毕业时才因恢复外语教学而开始学英语。我学习英语不久，碰巧在书店见到一本大学英语教材，拿起第一册翻了翻，发现前几课还能看懂。便买了回来，一边课上听讲，一边课余自学这套大学教材，英语学习很快就有了进步。临毕业前的几次考试，我的英语都名列前茅。自己的英语兴趣大大提高，同时也得到英语老师的“器重”，以致于他在我们临毕业时，给我将我们那一届都已来不及学的第一册课本后半部分私下补完。

　　临考前三月，一心想报考英语专业，便不管其他科任老师的“威逼利诱”，放弃了其它课程的复习而一心钻到英语中。但临考前才知道，我们学校不设英语考场。如果我硬要报外语，他们只好决定让我到县城中学，单独为我们几位设英语考场。想来想去懒得麻烦，便只好随便报了文科，结果，离录取线差4分而回家务了农。后来母校开补习班，老师和我奶奶建议上补习，但我父亲不同意。因为这事惹得我家长大吵一场，我便对此不再抱有什么兴趣。

　　虽然别人为此惋惜，但自己还沾沾自喜。私下将大学期间自学了几门外语的白以言当成自己的榜样，想利用落榜便于自学的机会一心超过他：）

　　但起初那阵兴趣过去，自学英语便变得越来越枯燥。于是打算放弃自学。这里正好在书店找到一本英语简单读物，是“格利佛游记”。拿起来翻翻，发现虽然全看不懂，但至少能了解大意，一高兴，便请售货员将所有的同类读物都找出来，让我打包回来。因为我从小将吃零食和穿新衣的钱都省下来供养了书店，所以，一直是周围书店的常客。售货员也很乐意为我开后门，比如，进到我喜欢买的书，如果我没有及时去，他们也会给我保留几本。

　　回来后，一口气将这几本简易读物过了一边，自学英语的兴趣也大增。便给自己定了个不大小的目标，要能完全读懂这些简易读物后再放弃英语自学。

　　于是，我除了日常的生产队农业劳动，将所有的时间都交给了外语，甚至在带着英语书去上工。我的衣服很普通，但口袋是特制的。每次做新衣时，都会要求裁缝保证我的口袋能装一本32开的书。在劳动之余休息中，别人打闹嬉笑，我总会悄悄坐在一边读书。有些老成点的，便会坐过来，问我读的是什么内容，如果是故事，我会将故事大意讲给他们听。这样，我的外语自学也就出了名。

　　但当时，外语教学刚恢复，年纪大的人都知道外语界的那次风波，所以，对我自学外语大大不理解，生怕我有一天再受到外语的连累。说实在的，那时的人让种种运动搞怕了。因而对我自学外语都比较关注。而我父亲不知听谁说，学外语是邪门。这种从他口中再次传出去就变了味。我父亲的话更能证明我是“贪了邪”。久而久之，我在人们的眼中已不正常了。也有人说我有邪气。以至我从前面走，背后会有人唾，生怕我的邪气会附到他们身上。这时，除一男一女两个同学好友外，其它的朋友不再与我往来。那位女的，是从小学到高中的一位同学，认为我有志气，不时给我打打气，而男的则是我从小的一位朋友。他隔几天就来看看我，无论我作“疯子”的时候，还是成“名人”的时候，都同样，直到他早早离开这个世界。

　　家里，我的父亲成了我自学外语最大的反对者，而我没有文化的奶奶则始终认为“沾书总有益”，想方设法在这方面资助我。我的母亲和弟妹，都成了我的同盟军。我家是当地邮政代办点，村里所有的邮件会直接送到我家。我因为外语与外界，尤其是书店，来往比较多。每当有邮件或新购的书寄过来，家里人便会偷偷藏起来，悄悄交给我，生怕我父母回来看到发脾气。以至于我刚懂人事的小弟弟，也学会邮递员送来报纸和邮件时就翻一翻，找到写我名字的，就藏起来。

　　我是我奶奶带大的，从断奶起就跟她生活在一块。当然，不是我没有母亲或得不到母爱，只是因为我的母亲在我的上面生了对双胞胎，但没活多久。而我就以我奶奶大孙子的名理所当然地来到世界。我是我奶奶六十岁时才得的孙子，自然成了她的宝贝。她担心心我母亲年青，不会护理小孩，怕我也出意外，从小就将我接到她身边了。所以，她不仅是我的奶奶，也是我的保姆和启蒙老师。而我自己不仅在生活，就是在学习化费方面也一直靠我奶奶和叔叔。但因为我叔叔在我十三岁时治病吃错药去逝了，所以，以后经济方面就靠我奶奶。当时为了买半导体收音机给我自学外语用，她将攒了好久的烈属补助我出来。再后来，为我买录音机，借不到钱，便将她所领到的一年的小麦买掉，给我买了电唱机和录音机。我的成长和学习方面，她都给我提供了必要的条件。　

　　这时，从报上看了个招聘英语翻译人员的启事，报名两个月后按通知正式参加考试。我一看，就动了念头，不自量力地打起了报考翻译人员的主意来。自己估计能在二个月内将他们所要求的课程学完。便开了村政府的证明，写信报了名。父母认为这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很重要，对我极大的支持。于是，就跟队长请了假，开始猛攻英语。也正好事先买到了他们要考的那套教材。那时候，英语资料极难见，所以，我就养成了见英语资料就买的习惯。到后来才学会与各省外语书店联系找一些所需的资料。

　　起初啃大学教材，是有点刘姥姥的感觉，而且对那些干巴巴的科技词汇并没有好感。但不久便摸出了点学习窍门。每天学新课，拿起书，先念单词，等对单词的意思有了大致了解时，就直接朗读课文，十来遍后将课文翻译成汉语，然后再看着汉语将英语课文“念”一遍，想不起来的地方，就再看看课文，最后，再返回来将课文读两三遍后，便开始做作业。作业做好，就做附加的作业，将前几天翻译的课文译文，回译成英语，然后与原来的课文相对照。有与原文不一样的地方，就回过来仔细检查，是错在了哪里。这样一边学新课，一边复习旧课的“车轮战术”很见效，以至于用二十天的时间，学完了第一册，大概是理工大学二年的课程。那时外语教学刚恢复，大学的英语教材也是很简单的。第二册，用了四十天的时间。学得虽然不如第一册，但也掌了百分之七八十。但到最后的报名结果出来后，才知道招考是需要大学文凭的，所以，我被婉言谢绝了。这一下子，我的希望落到了沟底，但英语水平却大增。看中级读物不太为难了，而看稍高级点的外语小说也只是过不了单词关。

　　这时候“伯乐”出现了。村上有位闹“运动”时一个受人诬告而入狱的人平反出来，直接进了教育局。因为村上人整他时，只有我父亲站出来为他说过真话，他一直有感恩之心。于是想找机会报答。得知我自学外语，他便与一家学校联系，让我去教书。于是，我便做了老师，而我的学生与我年令差不多。一段时间过后，校长突然于一天下午通知我，第二天到县教育局参加英语代教考试。本来这通知是早就下达了的，只是他到这时才忽然想起来。这消息对我来说有点突然，见我诧异，校长便安慰我，说我是某某人介绍过来的，无论我考上考不上，他们都会继续留用我。只是我通过考试的话，我的工资便会由教育局支付，通不过考试，就仍由学校支付。而我自己倒比较冷静，打算如果考不上，我就卷铺盖回家。因为，不知怎么得罪了一位老师，他处处给我找小鞋穿。甚至学校有人丢了东西，也挑人怀疑是我拿的。在学校，除了学生对我有点“哥们义气”外，教书并非什么值得留恋的事。谁知进了考场，却考得一帆风顺。两个小时的试卷，我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坐了半个小时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头一个交卷跑了出来。那时候，不一定是我学得好，只是考得简单了。英语老师上课，教的是一到六册，而老师的考试范围却是一到四册。这样，虽然只学过初中第一册，但野草吃得多，考试还是没为难。但口试是我最担心的，因为我没有接受过多少正规的英语教育，而我的竟考对手都是学校学英语出来的。所以，参加口试比较紧张。主考老师让我读了篇文章，然后用英语问了几个问题。虽然有点紧张，但阅读和回答都比较流畅。见主考老师画了个符号，打了个手势，我便出来了回来学校。

　　事后听着校长讲，我笔试第二，口试第一，总分第二。是被录取的六人之一。但后来学校中有了种说法，说我交卷快，交的是白卷。而我的成绩是凭那位教育局工作的老乡得到的。一次从学校回家，遇到那位老乡正在我家门口打水，我没打招呼就进了门，这使他很不高兴。很快私下有人说我忘恩负义。而我实在讨厌在这种人事圈中混，不久，便辞职回了家。辞职的起因也是有位师范刚毕业的教师想教英语，但学校不让。私下与他聊天时了解了这一点，我便起了将这个机会留给他的念头。

　　回家以后，遇到的又是一阵风雨。不久，另外一个学校派人来请我去教英语，我便答应了，以将自己从众人言论的火坑中拨出来。但一到这家学校，也遇到了难题，高年级班没学过英语，对高年级学英语的看法校长和教导有不同的意见。校长认为应当给毕业班补英语，因为担心中考时英语拉分太多，而教导则认为应当将英语重点放到低年级班。我自己是赞同校长的意见，便设法给毕业班补课。校长高兴，但教导主任却处处找茬。甚至连我用英语写日记，也给他们看成了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校长来作工作，同事来劝，要我以后用汉语写。那时，在有限期内从头补英语，老师学生都比较吃力。但最终在五个月的时间内挑重点讲完了第五册。虽然在这段时间内多次与教导主任生烦恼想辞职，但他苦劝，也不好意思强行离开，就打算将毕业班代完再走。但到临中考二十来天时，教导送来了通知，说他们已找到了英语老师，我可以辞职了。于是，我便再次打起行李回了家。而每星期天，总会有半天的时间陪跑十几里来看我的学生。叙述他们一上英语课就哭的情况，我也只能设法劝他们安心学习。不久，教过的学生给我送来了喜讯，说他们学校中考英语名列前茅，而英语老师还获了奖。我自己听了，内心感觉到有一种酸溜溜的甜。

　　再次回来，我就真“疯”了。人们说是因为我有精神病被学校赶回来的。正好那时候，我看过一份英语资料，便开始练习用英语思维。平时尽量避免与人说话，而说话也也先考虑一下，用英语应当怎么表达。这样在人们眼中我就更像神精病了。这时，外语便成了自己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一有时间就将自己埋在外语书中。心里苦闷时，最羡慕的就是两种人，一种真疯子，另一种是死人。的确，当时认为他们是最幸福的。自杀的念头也时起时落。一次，将电热线芯抽出来，将书梱好通电。准备先毁书再毁自己。但屋子里浓烟滚滚时，忽然想到，还有新买到的几本英语读物没有读。感觉自己这一生买来书没读有点遗憾，便断了电，将书“抢救”出来。当时，我叔父已死，婶母嫁人，他们留的院落就给我一人住了。我便成了“大王”，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但读完这些书后，书中主人公的经历也让我放弃了自尽的念头。这时，已将大学英语本科二年的教材学完，学到三四年级的高级英语时，发现这两本纯英语版的资料，不大容易啃，而且，他们推荐的英语工具书国外版我既找不到，也知道买不起。便放弃了再往下学的念头。只好将主要精力放到阅读外文作品上。当时，学外语的向往已成了阅读外语原著。因为单词方面吃力，就每读一篇内容，事先将不认识的单词查出，抄录下来背过。后来，等我本子上抄了八千多个单词的时候，阅读也就不感觉过分吃力了。读到的内容，即使有单词不认识，至少能将意思猜出来。

　　这时，英语就真正乏味了，便生起了自学其它外语的念头。从北京外文书店要来了图书目录，从中选了法语和俄语教材各一套。那时，学习外语没有目标，便打算遇到哪种就学哪种。而在这时，可能是1982年，从自己订阅的“山西科技报”看到了赵云峰老师写的介绍，以后就是世界语教程连载。最初的确好奇，看过世界语介绍和字母发音介绍时，竟能将上面的Esperanto读出来。自己不禁兴奋不已，而且，感觉世界语正是自己所追求的。因为当时是想找一种“最通用”的语言自学。从此，便开始特意留心这份小报。准备跟着报纸学。但当时报纸丢失严重，虽然我家是这份报纸的订户，但内容总收集不全，便忍到年底订了份“山西科技报”的合订本。接着，从山西世界语协会买到了这套教材和录音带。当时我奶奶已给我买了台电唱机，用来播放英语教学唱片，但还没有录音机。村上只有一台录音机，主人也答应我到他家听这套录音带，但等我去时，他家人说录音机坏了。虽然没有机会听到世界语发音，但内容没几天就学完了。便一方面找新的世界语教材，一方面着重自学法语和俄语。过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将法语和俄语的第一册都“学”完了。这时，我爸爸的一位朋友送了他一台破旧的电视机。我正好厚着脸皮听外语讲座。但一次碰巧收到法语讲座，第一次听法语时，惊奇地发现，我学得“标准”法语语音与电视台完全不同。仿佛是两种语言。这使我大为扫兴，想到，过不了语音关，学起来没有多大的意思。因为我学外语最喜欢的方式就是读诵。而此时，安徽世界语函授学校和江苏一家日语函授学校招生，我便放弃法语和俄语，同时随函授学起了日语和世界语。学习期间，总感觉老师发放教材赶不上我的自学进度。多数的时间就在等待中过去了。两种外语学到中级班时，因为日语教材老不能及时散发，早已日语学习已失去兴趣，但辅导老师很热情，每发现我的作业交晚了，就专门写信来询问。因而不好声明，只是收到资料后随后读一读就放在一边，到该交作业时，就将资料再看看，马马虎虎完成作业交出去。世界语则一方面随函授学，另外一方面自己设法找“零食”吃。最后差不多相同的时间，两种语言的中级函授考试也到了。便将两种语言的试卷都做了，成绩还不错。当时的感觉，世界语不需要化力气，而日语更好学。但那以后，没有函授班可报，只好靠自己了。

　　当时，世界语的资料比较多，而日本语的难找。买到的世界读物中有不认识的词有现成的词典可查，但虽然也邮购了几本日文阅读资料，但就是买不到词典。因而，对日语阅读也就没信心了。便只用英语和世界语来读小说。这样没多久，日语就完全忘光了。世界语方面，最初的目标也不高，但读初级读物的目标实在后，就起了读中级读物的野心。这样，学习在进步，但野心也在膨胀。

　　再后来，家里混不下去，遇一家山区学校请我教书时，我便再次进了学校。因为两次的在学校经历给我长了点经验，一开头就与校长谈条件。要他同意先抓毕业班，同时，教学方式随我来，并让他同意我不备课，不写教案。一方面是他年青胆大，另外，可能也对我以前的情况也有点了解，他一口就答应了。这样，在山区学校，虽然是初开英语，我同样要保证在毕业班临考前要过完全套初中教材。但过得还是比其他老师萧洒。课外的多数时间就用来朗读英语和世界语小说。当时，世界语出版社出的书我差不多都买回来朗读过了，当时最喜欢的是一套“中国文学作品选”和 “青春之歌”，读了又想读。对“青春之歌”特别偏爱，深为没有出下半部分而遗憾。后来到练习世界语翻译时，便找来这本书的中文版，拿后半部分练了笔。虽然最终是没有译完，但稿纸倒攒了一大堆，最后在我打工时送工友们卷了烟：）在山区教书时的业余时间太多了，总感觉世界故事和小说不够读，便打主意要将世界语报刊杂志上的读物收集回来给自己过过阅读的瘾。这时就起了买打印机的念头，而自己教书挣的钱除了自己的伙食费，剩不了多少。于是，我奶奶再次设法支助我从上海打印机厂邮购了一台刚出厂的世界语英语两用打印机。于是，我的“工种”又增加了一个，除了读外语书，就是抄外语读物。也许打得太多了，没过多久，打字机的键盘上便出现了指甲磨的坑。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看到了La Mondo杂志上温晋根老师主持的世界语翻译竞赛，就动了参加试着翻译竞赛的念头，以便考察一下自己学得怎么样。但想到竞赛的名单会公布，自己的姓名出现后会不好意思，就准备用假名参加。选笔名首先想到的“疯子”，但感觉太露骨，便改用了“风子”。几次下来，笔名上了杂志。参加竞赛新鲜感也就开始暗淡了。但每次的竞赛还是参加，而每期的杂志寄到后，首先看的内容也是竞赛。这时，温老师给我介绍了几位信友，便开始与世界语学友通信。其中有一位雷老师是当时某市世协的理事，现在已不在了。他给我的人生方面带来了转折。另外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在浙江的邱关瑾老先生，不久，我便称他为AVO。他的人生经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成了闯人生关的动力。他现在仍健在，现在在西安，但已90岁的高龄了。去年利用去西安的机会请西安世协的老师带我去看他。见了面我们高兴得想哭。另外，是山西的小魏和辽宁的小陈。

　　世界语通信使我在世界语写作方面进步很快。尤其是与辽宁小陈的通信交往。现在看来，我们当时通信时的小字倍都已成了中年人。但二十年前的印象留得太深了。再说，这样称呼也免得有世友设法对号入座，就这样继续用“小”字相称好了。最初温老师将小陈介绍过来时，她学了半年的世界语。但我在通信中很快就发现，她在世界语学习方面，大有男子汉的气魄。她在世界语通信中的语句越来越流畅。我们便约定了每次通信的周期和分量。每个月写两次信，她给我写的世界语信不少于三页，而我给她回不少于八页，那时候的谈论内容就海阔天空了。而我也发现，自己的世界语也是越来越流畅，到最后，回信时草稿都不需要打了。坐在打字机前，一口气将信件打好，事后稍做些小修改就可以寄出去了。有次有其它事去北京，便利用这机会一方面到中国报导社买书，一方面看温老师。与温老师住了一夜，差不多说话就过了好几个小时。这次见面，他建议我练习世界语写作。虽然自己用世界语写信不大为难，但写作还是没敢想。回家后因温老师的信中一再鼓励写作，便鼓起勇气一连写了七八天，每天一篇，写的内容就表达了自己的感受，或平时印象比较深的梦境，也算是自己感情的一种宣泄吧。自己写的同时，自己也建议小陈用世界语写。因为是初次写，心中没底，将习作寄出去后一直等消息，一直没继续写，当时对写作的自信心并不高。但到两三个月后，这此“稿件”开始在La Mondo上出现时，小陈的作品出现在国外的世界语刊物。而自己的写作兴趣也早没有了。因为这时自己想得比较远了些。感觉自己现世的目标总能实现。追求的时候想得很美满，但到目标真正实现时却发现很平淡，因此内心很空虚，完全有种白忙一场的感觉。再细想，这种失落感在于自己的“贪心”不足所致。这样不停地 “追求”下来，自己至死也不会有满足的时候。于是隐隐约约开始对“知足”的向往。但后来世界语还是写了几篇。福建有世友自己办了一个油印小刊，稿源紧缺，温老师建议我帮他写稿。便再次热了起来，写了几篇，同时也翻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小小说。但仍没坚持多久写作翻译的兴趣就又冷了下来。

　　前面提到的雷老师是一位基督教人士，他为人高尚，对世界语和基督教同样热心。他在通信中看出了我内心的困惑。一次出差路过我们老家时，特意下车看我，顺便送我套日文和英文对照的《圣经》，介绍我学基督教。称《圣经》是人生必学的课本。同时也将澳大利亚圣经协会的地址介绍给我。于是我就用世界语写信，跟这个圣经协会索请了一套世界语版圣经，这个协会他们还为我安排了一位圣经辅导老师，叫玛格丽特。她是终生从事基督教事业的一位老太太。以后我有问题用英语向她请教，她就用英语复信，用世界语请教，她就用世界语复信。有时除了圣经方面的交流外，我们也谈谈别的。她从小时移到城市，对她小时候的乡下生活一直很留恋。常让我给他讲中国的农村生活。这时，我的兴趣也转到了圣经上来。因为当时代教英语工资太低，只能解决个人的温饱，而我自己没有专业文凭，捞教书的饭碗很难。在山区学校教了二年来后再次辞职回乡。虽然自己所遇的境遇仍如从前，但自己内心却踏实了好多。回来后，就找体力活做，但别人看我不是干活的料，没人想要。碰过几次钉子后，一家砖厂老板看上了我，说我身材好，只是缺乏锻炼，便收我给他打工，同时私下提醒他的工人，要他们不让我偷懒，但也要照顾，不能将我累垮。于是，我就再次带着外语书上工。上工时就干活，利用休息时读书，有时遇到有意思的内容，就随口讲给工友。虽然我初学打工，干活比别人少，但他们对我都很喜欢，称我是他们的博士。我自己做不完的事，他们主动规替我做了。我做事比他们少，而工资却跟他们一样，他们没有一丝怨言。说实在的，这时我才体会我过去一直看不起的他们是多么纯朴。

　　这个时候正好北京的第一届UK要召开。一位与雷老师熟悉的老教授有一篇论文想在会议上发表，想找人翻译。雷老师便介绍我翻译成世界语。按时交稿后他们都很满意，那位教授也很高兴。虽然我没有得到什么报酬，也很兴奋，因为毕竟是我第一次正式翻译我一窍不通的科技论坛，而且还比较成功。但那位教授又遇到了难题。他的世界语发音不太好，想到让我陪他一起参加UK，为他读论文，世协出路费。于是就参加了第一次UK。虽然参加会议的感受中苦乐都有，但自己的收获也极大。一方面与不少通信多时的世友第一次见面，另外一方面，也从会场买回一大堆国外的世界语读物。当然，最高兴的是见到了温老师和辽宁的小陈。那天，辽宁代表下车早，而山西代表下车晚，她在在会场找了多半天“风子”。后来每次见面，她都以风子相称，惹得另外一位世友老不高兴。私下问我，“你怎么把那个女孩得罪了，她老骂你疯子？”当然，我将事情点破后，换来的是世友们的大笑。

　　会场上事多，另外因为陈教授的论文太长，会议不允许全文读，他便修改得跟重写差不多了，让我及时翻译，而自己专业知识一窍不通，所以，将大多心思都放到译文上了。在会场上我说世界语的机会极少。但与就是与小陈见面话多就遇到麻烦了。我普通话不会说，土话她听不明白。没办法时只好说几句世界语。“中国人不懂中国话”倒成了我们的笑谈。

　　这时候，自我的感觉是世界语写作方面虽然好些，但口语方面极差。一方面是我平时不善言谈，与人说话极少，另外，也一直没有机会练习世界语对话。过了不久，得到在深圳举行一次世界语的国际水平考试的消息。因为我对自己的世界语有点自信，而感觉小陈的水平也相当，但与她相约一道参加考试。我父亲在这方面也极支持，设法给我借钱，而我也在积极地到各级公安和政府办理“出境”手续。原来的打算是到东北先约小陈，然后一起到深圳，但到我临动身时才收到个她的电报，上面的“不去”两字让我琢磨不透。不知是她不去还是让我不要去。但准备工作作好了，便直接到了东北。事后才得知，因为水灾，到南方的车不好通行。她以为这两个字就将事情说明白了，但遗憾的是我没有她想得那样聪明。尽管没有参加考试，对我的收获也极大。在她家作了三天客，我们之间大部分讲得都是世界语。我的世界语口语进步很快，以至于我临回来时，可以随口编故事给她听。

　　这里我想给世友提一个建议：世界语学友以后见面，无论在实际生活中还是在网络，都要珍惜这方面的口语练习机会。口语练习，只要敢开口，进步一定很快。

　　回来后不久，接到某省城一位世界语者来信，说他们搞了个小企业，需要外语界，尤其是世界语界的人材，想让我过去。我便去了省城。当地的几位世界语人士对我很关心。但时间久了，也看出些不好的苗头。有人私下透露，世界语界有人搞派性，他们本希望让我出面支持某一方。而这正是我最反感的，另外，也发现自己在这里企业发展方面只能吃闲饭，于是再次回家，回到了砖厂“战友”中间。

　　但此时，对宗教的兴趣大大超过了外语。但学完圣经，虽然对基督使仍然崇拜至极，但无法对上帝生起信心，老觉得的圣经中对异教徒的作法实在难与“博爱”相容。再加上当时在省城时参加省基协活动方便，看到了一些宗教内外的隔阂，使自己有种失落感，便慢慢对圣经失去了信心。但对圣经仍有感激之情，毕竟是圣经将自己从消沉中解脱出来。这时候所渴望的是一种比基督教更加和平，更加宽容，教义更加渊博的信仰，以得到心灵上的进一步升华，虽然不知是否真有这样的宗教。与一位世界语学友谈起这个想法，他便介绍佛学。于是我便开始找佛教方面的资料读。真实最初一直是站到基督教的立场上待佛教的。但几年过后，对佛教的误解完全消除，被佛教更加宽广的胸怀和更和平平等的理念所摄受，便对佛教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发现佛教与世界语的理念最相容。佛教如同宗教界的世界语，同时，世界语也如同语言界的佛教。这正是自己多年来苦苦追寻的目标。这时，自己的爱好成了宗教第一，外语第二。为了得到前者情愿放弃后者。于是，慢慢正式皈依三宝，后来受持居士戒律，正式作了在家佛弟子，自己的行持也就佛化了。

　　说来也好笑，名利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时候，它不来，但我将名利看谈时它却悄悄来了。一天，区里的几位小伙子来看我，说他们也喜欢自学，听说我自学外语不错，就随便来看看。那时我正好受伤休息，便足够的时与他们聊，而且，聊得很投机。最后他们也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是区报的记者和编辑，出来游玩，随便采访，希望我同意。几天过后，我收到他们发来的样稿。写得很详细，甚至写到了我书柜中的佛经，和我对佛学的向往。但稿子正式发表后，关于佛学的这一部分已给主编大笔一挥抹掉了。因为他们的稿子被省内外多处转载，我几天内就成了“名人”。报纸电台这样一吹，我的朋友一下子多了起来，每天收到陌生人的信也多了。过去平时见我总吐口水的人也直夸我有志气，总提某某摄报，某某电台。没几天，我的好运也来了，一方面是一位世界语前辈那里转来了国外某机构在国内招聘世界语者的信息，建议我去参加考试，另外是我的一位小学老师在天津一家对外企业作事，陪他的经理出差路过，顺便邀请我到他们公司作翻译。说除了工资外，要给我创造一切条件，再学两门外语，同时，还要发给我出差补助，供我朝山上香礼佛。我自己是有点心动，但当他们请我吃饭时，笑话就来了。本来我早已习惯吃素，并戒烟酒，但他们却苦劝，说这是日常交际所必须的。虽然最后同意我只喝茶吃素菜，但他们两人商量我去后先聘人教我学跳舞。听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也许出人意料，我辞退了他们的邀请，也发愿不再落入名利圈。这时，我那位在我最困苦时不离，得意时不近的朋友因意外事故二十来岁就死掉了。这使自己更感受到人生的无常，也更加激发了对佛法的追求。

　　虽然这时早有用世界语翻译佛学文化资料的心，希望能通过世界语介绍佛学，也通过佛学应用和推广世界语，以使佛学和世界语都得到相应的发展。但后来权衡再三，为一心深入佛法，还是彻底将外语放弃了。

　　哈，离题跑了一大圈，不过，也快结束了，还得绕回来。

　　近二十年来，工作和学习繁忙，很少想到外语，但也不是完全不想。前几年我负责管理佛学图书室。看到不少海外英文版的佛学教理和佛学文化资料，有点爱不释手，心想，如果我当初学外语时，能读到这次资料有多好。如果能读到世界语的资料，那是更求之不得了。但图书室事多人少，忙了两三年，我没读过几本书。之后我被安排到电脑室。面对这崭新的科学技术，只好从ABC学起。电脑室的事越来越多，电脑作业范围越来越大，而我必须学到的专业知识也越来越多。所以，一离开图书室，也就顾不得再想那些外语资料了。

　　再后来，电脑上了网，而我除电脑室外，着重管了网络，事情虽然是增多了，也得到了特许的上网权限。一次查佛学资料时思想开了小差，突然想到现在世界语不知什么样子了。便用搜索引擎搜索Esperanto。结果，一下子出现了一大堆Esperanto的页面，而最先眏入眼帘的，是绿网的主页。这使自己兴奋不已。随手翻阅了几个世界语页面。发现自己的世界语虽然忘记了好多，但在记忆中还是保存了一些，有不少内容还是可以了解大意，没像日语那样现在只记得一句 “sayoonara”。于是，复习世界语，用世界语翻译佛学文化作品的念头再起。写信给老家，请他们将我原来翻译的《百喻经故事》译稿找出来寄过来。这份译稿翻译出来好长时间了，La Mondo也发表过几篇，但那时想到自己应当腾出版面以有机会看到更多学友的作品，但写信请温老师联系，不再发表。这里准备收到译稿后先输入电脑以便于修改和校对。但首先想到世界语的“帽子”问题。因为电脑不像我的世界语打字机，没有专门的特殊字符按键。便开始找世界语输入法。在绿网上查到了西安世协的软件信息，便高高兴兴地汇款购买。但没想到的是，得到世界语软件光盘的同时，也得到另外一位佛学界世界语人士的通讯地址和一家国际世界语佛学团体的信息。后来，虽然没有联系到他们提到的这位世界语佛教人士，但与国际佛学团体有了网络上往来。接着，通过网络找到了温老师和过去几位笔友，幸好他们多随潮流而升级成网友了。附近的世友来作客，与几位新老世友也有了适当的接触。这时，我深藏的世界语种子又萌芽了，便请我父亲将我家中当时送人都送不出去的世界语资料全部寄来。

　　这样一开头，就作了个个人网站，想按自己的设想作一番尝试，起初是“静心斋”用站名，后来发现重名网站太多，但改成了“清凉斋”。再后来，发现原来用的asp程序安全性不好，因为asp程序漏洞给人黑过几次，但打算网站空间和域名到期后彻底升级，选用安全性能更好的php空间和相应的程序。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站点。而原来清凉斋也就准备让它挥手告别了，或者与此站点合并。

　　除了网站，最近翻译方面也开始动手。一开头想到的就是世译在图书室见到的英语版护生故事。而这本故事集，事先已请英
语界的几位学
友译成了汉语。当时实在无法找到这文份资料的中文版，然后，到我从英文将故事集快译完时，同时找到了两个版本的中文版。但因为泽文多已定型，也就准备一直从英语版译下去了。如果将来有时间，就根据汉语原版重新整理一下。

　　之所以翻译护生故事集，与我亲自参加的一次放生活动有关。一次放生，我也随汽车去水产市场帮忙买水产动物。对北方人来说，水产动物极少见，因而也不想到到南方人对些动物的残忍。第一次看到他们面无表情抓起这个一个个可爱的生命，将它们活生生地开膛，活生生地剥皮和活生生地断头，自己也仿佛感觉到一种难以言的痛苦。尤其是青蛙，被切去了上身，剥了皮，剩余的下半身还在盆子里跳来跳去，痛苦万分。回过头来看负责放生的人买蛇。却另见一番景象。我们与卖蛇的老板娘商量好按蛇的平均价格全部购买几个笼子。老板娘也同意了，并开始为我们抓蛇。因为量多，其他生意不多的卖蛇人也主动围过来帮忙抓蛇。我感觉奇异的是，自己平时想到不想不到的大毒蛇，却是那样温顺，给人抓起来任意盘绕却都一动不动。我当初还以为是死蛇。但最后一个笼子里的蛇不多时，老板娘总是隔着一条特大的蛇而抓小蛇。其它过来看热闹的卖蛇人也提醒她，当时是商量好大小一齐卖的。最后只剩这条大蛇时，老板娘提出要加价。众人都看不过去了，纷纷指责。最后她好不情愿将蛇抓出来，但舍不得往我们的袋子里放。手中端了好久，还是不管众人的劝告想往笼子里放。正在这时，那条一直一动不动的大蛇突然回头咬了她一口。她痛得一边跺脚还是一边将这条蛇放回了笼子。有几个帮他抓蛇的几个卖蛇人就骂她。她只好再将蛇抓出来。但仍然掂在手中舍不得交给我们。这个时候，众人也不再言语，都看着她。结果，那条蛇再回过头来又咬了她一口。于是她便狠心将蛇放进我们的袋子里了，让那条蛇多了一份存活的机会。好长时间过去了，这件事却一直在脑海中浮现。是啊，一切动物都贪生怕死，与我们无异，只是无法用我们人类所理解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而已。从佛教的立场上看，他们的佛性与我们人类的相同，将来苦报尽了，都有修行脱苦的机会。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善待生命如同我们善待自己。这也就是翻译这本护生故事集的缘起。这本故事集现在已快全部译完。温晋根老师在这方面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帮我修改错字病句毛病，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放过。对文中有怀疑的地方都指出来让我查对，他的帮助使我在世界语翻译方面受益匪浅，避免了不少过去已习惯的错误译法。翻译这本书的初衷是希望佛学界能集资印刷，免费赠送世界语学友的，但是否能如愿，还是未知数，不过，即使出不了书本，也会在网上发布。现在经过温老师修改过的部分，已上了网，在我的个人blog和这个论坛都可以看到。希望世界语学友有机会阅读并能帮我指出翻译中的其它问题，使我自己在世界语翻译方面再得到进步。

　　从我过去的外语生活到现在，算是写了二十年来的第一篇作文。而我平时语言表达能力差，眼睛不太好使，里面的错字病句一定不少。在接下来有时间里也许我得自己给自己作老师，修改这些错误了。无论如何，希望这些错误不影响学友的阅读和理解。最好能在外语学习方式方面，能给学友一些启发。现在学习条件好了，人们对外语的认识也提高了。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一定不会再发生在学友身上了。接下来的，就是设法提高自己世界语学习的兴趣和信心，再找到适合自己特点的最佳学习方式，坚韧不退学下去，直到得到最大的进步，将世界语应用到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中，成为自己人生的一个分。我自己始终认为，多一位真正的世界语者，也会多一份捍卫世界和平的力量，世界和平也多一份保障。这也正是佛教所提倡的人间净土的理念。

　　吉祥如意！

2005年5月

Miaohui

此内容发表于多年以前，那时刚开始重新学习世界语。
因为有学友再次提及相关的问题，就从作废的老论坛上传帖过来。

negxmonto

Estimata Majstro mi devas lerni de vi.